[加州] UCI的有趣歷史

前幾個禮拜在圖書館架上看到這本書，應該是UCI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Irvine. 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創校50年的特輯. 裡面很多有趣的歷史照片. 有興趣的等我還了可以去借🤣 借不到的這篇就是來分享一些我書裡看到有趣的歷史 (這篇有些是翻拍書裡的照片有些我自己拍的）

大家知道今天的Orange County有三分之一都曾經是Irvine家族的. 十九世紀末時因經濟天氣等因素第一代Irvine 老先生有機會買下了一大堆農地. 第二代Irvine 老先生算是坐享其成，當時的OC幾乎全是養牛養羊跟種Lima beans (我還以為是種柳丁呢）. 但二戰時一部份的地被國家徵收去，包括El Toro Marine Corps Air Station (今天的Great Park), Tustin Marine Corps Air Station (今天的Tustin District). 這件事讓第二代老先生很不爽，留下遺言交代子孫不准再捐地給國家.

時間來到1959年，加州準備建三所新大學需要地. 擁有大量土地的Irvine 家族再度被盯上. 加州州政府並沒有要買喔，而是希望他們捐出來. 剛好Irvine 家族第四代中有個愛跟家族唱反調的孫女，明知阿公有交代祖產不能捐她還是答應了. 應該說她很有生意眼光啦，她看準了UCLA附近的房產因UCLA水漲船高知道Irvine也有機會（當時Irvine還不是個城市）

不過原本Irvine孫女要捐的是Newport Beach靠海的地，後來被別人買去才移到現在的位置.

喔對，後來加州政府有象徵性的付了一塊錢. 這樣阿公應該ok吧？

(加州曾經是西班牙殖民地因此 Chain of Title 來自西班牙國王)

我最有興趣的是第二章關於學校建築風格的部份.

創校的總建築師（Master Planner) 叫做William Pereira. 熟悉UCI的都知道因為進校門她的路就叫Pereira. 他當年不僅對UCI這個學校有周詳的設計理念，也影響了整個Irvine的城市計劃 . 要記得此時還沒有Irvine這個城市，在Pereira 的藍圖中Irvine就是為了UCI而存在，跟UCI是一體的.

不過Pereira 有些想法跟現代是大相徑庭的. 其一是Pereira想要將UCI蓋成一個「都市森林」. 建築物被大量的樹林包圍住. 但前一篇大家也看到了，南加州就是全是乾草哪來的樹？種植大量的草皮跟樹都需要水，以今天的環保主義是不可能的. 雖然今天的UCI離「森林」還差很多，但的確有南加州很少見的大樹，某些角落也有森林的fu. UCI附近的社區如University Park也是大樹特別多

另一點有趣的是UCI早期的建築物窗戶特別少又小. 有點與世隔絕的感覺，一進去做實驗可能一天都看不到太陽. 看了書終於恍然大悟. 就是因為Pereira 覺得加州陽光太強，特地用厚重水泥把陽光擋掉！

(窗戶夠小了還種這麼大的樹在窗外）

這棟Anteater Learning Pavilion, 正面沒有很好看但背面從公園看很神秘

比較一下最後一張圖是去年剛蓋好的醫學大樓，整棟全是玻璃，不管在建築物哪裡都能看到窗外，感受到天然光.

這張是Rowland Hall, 我大學的第一節課就是在這棟所以我印象特別深. 左半部是Pereira 建築, 後來加建右手邊的部分, 是不是窗戶差很多?

當然啦也可能是現在的建築材料先進的多. 比方說大家會不會想全是玻璃的建築物不是很曬？要開很強的冷氣？其實不用，現在的玻璃抗UV超級厲害，就算外面100度你臉去貼在玻璃上也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對我們網路工程師來說頭痛的是WiFi也完全透不過🤣)

UCI的建築物經歷幾個不同建築師的帶領, 各有各個的風格. 最早也最有代表性的就是William Pereira所設計的"Brutalist”建築 (台灣翻譯”粗獷主義”). 名稱聽起來有點驚悚其實指的是外牆沒有修飾而是將原建材,尤其是水泥暴露在外 (ie, 沒有粉刷, 沒有磁磚, 沒有任何裝飾). 建築物的線條也比較剛硬, 帶威嚴感. .

有到UCI走一趟的話可以看看Langson Library, Gateway Study Center, 對面的行政大樓Aldrich Hall, Krieger Hall, Humanities Hall, Engineering Tower, Rowland Hall 等… ,

(Aldrich Hall)

((Aldrich Hall)

(Langson Library)

(Engineering Tower. UCI最高的建築. 很妙喔這棟建的時後竟沒有女生洗手間！就算第一屆沒有女生唸理工難道以後都沒有嗎？現在每一層樓只有男廁或女廁，所以有一半的人上洗手間要爬樓梯)

這樣的建築物是上世紀中的主流風格. 如UCSD的The Geisel Libary也是. 不過這樣的風格後來有點爭議性, 比方說跟50, 60年代社會主義有強烈的連結 (冰冷, 缺乏人性，看起來像集體住宅）也與強人政權有點關聯. 如Lyndon Baines Johnson的總統圖書館也是Brutalist風格.

網路上批評UCI的文章中很多就是關於UCI的建築物乏善可陳. 我自己以前唸書時也很不喜歡這些Pereira 年代留下的建築，除了之前說的沒有光線，天花板也很低，外型也很「過時」. 但近年吹起一股mid-century 風，大家去家具店看就知道，都是50-70年代的風格. 這時再來看Pereira的建築似乎又很時髦. 加上我覺得UCI 有很努力維持這些建築物，外觀還是很新. 內部也有在慢慢翻新，如Aldrich Hall改裝後還就不錯. 去年Netflix 電影Unfrosted還大批人馬來這拍戲了一個禮拜呢.

說到電影， 70年代的電影Conquest of Planet of the Apes也幾乎全在UCI取景，正因為UCI的建築在當時很有「外星球」的樣子. 我把YouTube連結放下面，看到自己的學校被猩猩霸佔真的很有趣

是說近年的「工業風」跟Brutalist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上禮拜我去LA的Petersen Automotive Museum 展的Tesla的一款好像越野車還什麼，也讓我聯想到 Brutalist. 下一篇來聊聊後Pereira時期UCI的建築如何180度轉變.

UCI 創校的前十年為了容納預估的學生人數馬不停蹄的蓋教室、蓋宿舍. 因為太趕了除了之前說過比較有指標性的建築其他的就沒那麼講究，也可能為了省設計費每棟長的都差不多（儘管都是Brutalist風格也是可以有不同的樣貌啊）. 不過這些都在1970 年代踩了煞車…

還記得一開始為什麼有UCI這個學校嗎？因為1950s’ 加州政府根據人口成長預測需要三間新的大學容納某個數量的學生（後來的UCI, UCSD,UC Santa Cruz). 然而到了70年代初卻說「對不起算錯了，其實沒有那麼多學生」. 所有建校的預算通通凍結，Brutalist時代正式劃下句點.

(過去十年大家常討論UC越來越難進，原因很多，但看了書後我有點懷疑可能也跟加州政府對人口成長的預估錯誤有關係，錯了一遍可能錯第二遍啊. 何況人口成長率很難預料的準確吧？）

轉折點很妙的不是出自政府或經濟. 而是1980年中期新的校長Peltason找到了一個跟民間企業合作蓋研究中心的機會，從此開啟了一個新的里程碑，與其靠政府不如靠私人募款！

在這之前雖然也有校友會但都只是小額捐款，但現在卻是整個學校的未來都靠募款了！不知是這些有錢人捐錢因此也對蓋的建築有意見，還是學校想一雪前恥（之前建築被抨擊看起來毫無創意），總之1980中期後學校再度大興土木，而且這次每棟都不一樣，幾乎都得建築獎. 因爲風格南轅北轍無法簡單形容，書裡稱這個時期為「postmodernism 」（後現代主義）

幾棟比較有代表性的:

生物系的McGaugh Hall . 非常顯眼的綠色建築. 說顯眼是好聽，我個人覺得是eye sore啦聽說當年的校長被問關於顏色的感想時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我的工作不是喜歡某個顏色」. 大家覺得呢？不過我不喜歡這棟樓還有另一個原因，聽以前在這做實驗助理的朋友說這裡面做很多動物實驗所以也有焚化爐. 總之我每次經過都背脊一股涼意.

Science Library. 原本就有一個圖書館（現在叫Langson Library) 是典型的Pereira 創作，四四方方、天花板低，走道狹窄. 而Science Library 完全不同，據說是以電視Star Trek裡的星艦「企業號」為靈感，超高挑的閱讀空間，大量窗戶. 我大學時幾乎都在這唸書，暑假唸summer school宿舍沒冷氣我也是都窩在這吹冷氣.

Engineering Gateway. 我個人覺得全UCI最有氣勢的一棟. 外牆看起來很像電路板.

工學院還有一系列知名建築師Frank Ghery 設計的很有未來感但沒有很實用的建築. 其中一棟IERF沒蓋很久就被拆掉蓋別的（這間的椅子特別難坐我記得）. 當時很多人靜坐抗議上了新聞，UCI後來好像是半夜偷偷拆掉.

雖然我只提到William Pereira 這個第一代建築師，但其實UCI一直都有architect ，他們不設計任何建築物但會制定幾個大方向由外面的建築事務所競標. 比方說2000年左右的建築師希望建築更有UCI的「色彩」，那陣子就很多黃色、藍色.

現在則注重節約節約能源跟戶外空間. 然後我覺得最近似乎有跟brutalist致敬的樣子，出現大量水泥外露的設計，連室內的樓梯牆壁都水泥. 我第一次看到還很納悶是蓋多久了樓梯還沒鋪地板？

(2020完工的ISEB)

(2018 左右完工的Anteater Learning Pavilion)

(2022 完工的College of Health Sciences & School of Nursing)

書大概寫到這就結束了. 後來還蓋了的法學院、商學院、教育學院，到現在Jamboree 上正在蓋的醫院、美術館等，因為UCI 地很多還有很多可以蓋因此被笑稱Under Construction Indefinitely （UCI). (我知道很多人記得的是University of Chinese Immigrants,但我真的覺得那個只有華人圈知道，而且只有某段時期而已）

最後提一下UCI的吉祥物「Peter the Anteater 」. 我不知道台灣的學校有沒有吉祥物（mascot), 有的話可能不像美國那麼受歡迎吧？因為我完全想不出來台大的吉祥物是什麼. 在美國學校的吉祥物有時比學校的名稱更受歡迎. 比方說兩個陌生人交談發現原來彼此都UCI畢業的就會說

「You’re an Anteater too?」

或我高中的吉祥物是Rough Rider, 不久前才有同事跟我說「我男朋友也是Rough Rider!」

吉祥物最大的用處是學校運動活動時振奮人心用的. 像籃球賽之類的就會有個打扮成食蟻獸的人跟啦啦隊一起加油.

我一直一直以來都以爲UCI的吉祥物是食蟻獸是因為以前這裡有食蟻獸. 很合理吧? 南加州以前是沙漠啊.

實際上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美國根本沒有食蟻獸…

UCI開校的時候並沒有吉祥物. 所以當有球賽時就麻煩了，氣勢少對手一大半. 別校有熊有龍，我們什麼都沒有.

當時有一位玩waterpolo的球員很喜歡一個叫「B.C」的漫畫. 漫畫裡面有個角色是每次攻擊時就發出「Zot!」的聲音的食蟻獸. 他很喜歡這個非尋常的動物於是有一場比賽就拉著整個waterpolo隊揮舞食蟻獸的標示，發出「Zot Zot Zot 」的聲音. 沒想到那場比賽還真的讓UCI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食蟻獸不是吉祥物是什麼？